范方启:踏遍青山人已老
心说
幼年是花朵,暮年是果实。
过去一年,也便老一岁,说“踏遍青山人未老”的人作古多年,谁还相信人不会老呢?最近几年,苍老就如一个影子,不断地在我的眼前晃悠,逼着我注视它。眼看着满脸稚气的孩子一波波地长大,眼看着比我年龄大的人一个个的离去,我,能不老吗?老,可怕吗?我曾经非常地害怕老去,甚至觉得苍老是上苍对于我的惩罚,但眼见过太多的年轻的都在变老,多少叱咤风云的伟人,也一样化作云烟,那么,害怕还有意义吗?害怕只能说自己还没有参透人生,若问哪些人不会老?答案只有一个,活不到暮年的短命者。
如果把人这一辈子比作一棵能结果的树,新冒出的尖尖的芽儿无疑是童年的岁月,而花朵满枝则是活力无限魅力四射但又有些生涩的青春。花儿不一定都能结果,花儿不一定都能成得了果子,果子也不一定都能成熟。结果是一棵果树的心愿,倘若人生也能结果,即便老之将至,这又有何憾?你说,花儿能在枝头绽放多久?就像青春不是任何人的专利一样,花儿简直把青春的流程演化得有些残酷,看着那些隔日的黄花,你还能保持心动吗?那时,倒不如看看茂盛的叶和粗壮有力的树枝更提振精神。可悲的莫过于本来已经过了时节还在枝头做无谓的纠缠的残花,其实,与其说是在努力挽留什么,倒不如说在天真地不甘认命。苍老其实是上苍对于你的眷顾,给了你一份圆满,圆满,这是怎样的恩宠呀!
幼年是花朵,暮年是果实。让人赞不绝口的果子,首先得修炼成香甜可口的品质,这,也应该是一切果子努力的方向。然而,世间偏偏存在着酸涩和苦味的果子,吃下一枚苦果,这对于吃果子的人来说,是有眼无珠。成为一枚苦果,这分明是居心叵测。经历了无数的风雨洗礼和严寒酷暑的历练,到头来,滋味却让人怒发冲冠,这是何等的不值得。
做人就如爬山,这个山头过去了,那个山头又在等着你,当然,不是所有的山头都需要你去脚踏,供你攀爬的其实也就几座,当你爬完了那几座山头,在对着溪流照照自个儿的模样,这才发现,自己再也不是那个风华正茂的你了。
我喜欢一种叫做夜来香的植物,向晚而生,不谋求展示自己的姿容,而只为释放那缕缕的清香。老了,就不再有资本与花儿攀比,但花儿的香气却不可少,人类总是乐于接受美好的事物的,阵阵幽香,愉悦他人的同时,对于自己却是双重的享受。老了,就做一棵老树,一株老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