潘兵华:野韭香
平时连鸡蛋羹都难吃上,这次破天荒地来了一盘货真价实的野韭炒鸡蛋,自然让我忘记吃野韭会闷头的事。我虽不喜欢吃野韭,但那次野韭炒鸡蛋的味道,我至今难忘……
野韭其实是野葱,纤细的茎似葱,闻起来如韭菜的香味,我们称之为野韭。
阳春三月,一场夜雨后,路边稀疏的青草地里冒出一丛丛野韭,在春风中摇曳瘦弱而纤细的身姿。露出地表的野韭一寸不到,散发出稚嫩而清淡的香气。这时的野韭并不适合挖出当菜,等春风送暖,野韭蹭蹭地伸长脖子,一个劲地向上生往粗长,一两天后才可挖出。
挖野韭不能拔,得用小铲刀剜出来,顺手抖掉根部的泥土。野韭的根如小蒜头,似湖南的藠头一般白晶晶的。湖南的藠头是用野蒜的根腌制发酵而成,我吃过很甜脆,有点像腌制的洋芋味。我们这里的野韭的根是否可以做藠头呢?没有看到有人特意腌制,倒是常见有人将一筛子洗净晒干的野韭腌制起来,等缺菜的时候食用。其味道如腌制的韭菜,酸、甜、香夹杂一种呛鼻的味道。甜味大概是野韭的根发酵而来,如此说,野韭的根也可像藠头那样腌制,不过我吃过的藠头比野韭的根要粗壮些。
野韭的采摘期都比较短,雨后一两天得去地里挖,否则就会开花。两个姐姐去剜猪草带着袋子总不忘提着篓子,她们每个人剜的野韭都有半篓子。择野韭菜是细磨的功夫,一篓子野韭,母亲和两个姐姐要花一顿饭的工夫才能全部择干净,再洗净晾晒。
那几天,家里顿顿炒野韭或者野韭菜炒白菜,野韭菜很香,闻着就有食欲。我搛了几筷子野韭,扒拉着饭。第一次吃它觉得很好吃,毕竟比有盐无油的白菜有味道些。吃了两三顿野韭,我感觉头发闷,胃里翻酸水,可姐姐妹妹们却吃得津津有味。我嚷着不要光吃野韭,炒在其他菜里当佐料。母亲依了我,再吃饭,我在碗里只搛白菜,夹在菜叶中的野韭,我扔掉给鸡子吃。妹妹们告我的状,母亲并没有说我。
有一次,母亲不知忙什么,到很晚才做夜饭,没有去菜地摘菜,就炒了一大碗野韭。我一看,闹着不吃,说我吃了野韭头痛。母亲以为我嘴刁连说,莫吵,莫吵,我炒一盘鸡蛋炒野韭。我一听高兴了,不是野韭炒鸡蛋就行,鸡蛋炒野韭不错。
还别说,鸡蛋炒野韭比韭菜炒鸡蛋还要香。平时连鸡蛋羹都难吃上,这次破天荒地来了一盘货真价实的野韭炒鸡蛋,自然让我忘记吃野韭会闷头的事。我虽不喜欢吃野韭,但那次野韭炒鸡蛋的味道,我至今难忘,以致我情不自禁地写下这些文字,好像在这春风送暖的时日,又嗅闻到野韭飘香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