口罩 （小小说）

　　陈林方

　　年初二一早，老陈就收到领导的通知：因疫情防控所需，年初三开始上班！虽然通知来得突然，但近期武汉的疫情牵动着老陈的心，作为一名党员，他必须冲在一线。

　　于是，老陈开始找口罩。可哪有口罩？老陈翻箱倒柜，却连个口罩影儿都没见到。这年头，口罩贵如黄金呐，要不去药店碰碰运气？毕竟戴口罩是这几天的事，也许有卖呢！

　　老陈骑着车，挨个药店找，可还未进店，就因没戴口罩被服务人员赶了出来。

　　“没看见外面贴的字吗？本店暂无口罩！”服务人员有点不高兴。老陈一看，确实写得清清楚楚。

　　老陈继续找药店，可是，每间药店门口都出奇一致：“本店暂无口罩”。

　　老陈失望了，怎么办？听说镇里出现了疑似病例，现在人心惶惶呢，难怪一罩难求！

　　老陈突然想到，王老板不是开药店吗？又是老乡，说不定有！于是翻出电话本打过去。响了两下后接通了，老陈直接问王老板有无口罩。王老板哭丧着脸说：“大哥，我自己也是一个口罩戴一周啊！”老陈不好再说什么，赶紧挂了电话。

　　突然，老陈想到了网购。对，网上肯定有！打开京东搜口罩，可全都显示“已售馨”。又找了很久，终于有一家说有，5块钱一个，先付款！可对方很快又说春运，要十天后才能到！十天哪行？明天就要上班了！

　　老陈垂头丧气。

　　这时，妻子走了进来，说堂妹刚从深圳回来，是医院工作的，也许有呢！于是，妻子打电话过去，堂妹果然说有三个，妻子像捡了块宝似的，提了一袋水果，马上去堂妹家要了三个，一边走，一边千恩万谢。

　　老陈要给妻子两个，妻子说不用了，宅家，你拿着吧！

　　第二天，老陈戴着口罩来到办公室。单位应该有口罩发吧？老陈心想。可是问了几个同事，哪有？问领导，说过几天也许有。

　　戴着口罩，老陈感觉浑身不自在，老是下意识拆开口罩呼吸，特别是说了话后，口罩上有异味，他叠了块纸巾垫在口罩上。

　　真想把它扔掉，老陈想，可只有三个啊！

　　下班后，老陈开着车走在空荡荡的街上。经过药店，他下意识下车去买口罩，可结果还是外甥打灯笼——照旧(舅) ，“本店暂无口罩”！他转身欲走。

　　这时，一对母子走了进来，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用怯生生的语气问服务员：“阿姨，有口罩吗？”

　　“没呢，缺货！你都来三天了，明天不用再来了！”

　　“唉，又没买到！”母亲有点伤心。

　　“妈妈，要不叫爸爸从武汉寄几个回来？”小男孩眨了眨眼睛说。

　　“不用了，让他安心支援湖北吧。”母亲一脸坚强。

　　老陈细细打量着这对母子，只见他们穿着单薄的衣服，脸上戴着自己用小毛巾做的口罩，在寒风中分外失落！老陈突然想起了小时候的一件事。有一个冬天，母亲带他去赶集，他站在包子店外不肯走，可母亲舍不得买。徘徊了半天，母亲终于还是花两毛钱买了一个糖馅的，他和母亲一人咬了一口，直说好吃。老板见他可怜，多送了一个，到现在他都还感激那个老板呢！

　　“大姐，我送你两个口罩吧。”老陈说完，转身从车上拿了那两个口罩。

　　“可是你呢？”

　　“我还有，过两天你过来，再给你两个！”说完，老陈一踩油门，只听见后面传来小男孩稚气的声音：“谢谢叔叔，终于有口罩了……”

　　回到家，老陈拆下口罩。明天怎么办？听说每个口罩只能用四小时。对了，有人说用高压锅蒸过可以再用！老陈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，哼起了歌，马上拿去高压锅上蒸，取出后挂在阳台。

　　妻子说：“不是还有两个吗？”

　　老陈说省着点，他不敢对妻子说真话。

　　两天后，单位领导终于拿了一盒口罩。“每人一个！”领导开心地说。

　　“领导，能否给多一个？”老陈突然想起了那对母子，怯生生道。

　　“咋啦？一个不够？”领导有点不高兴。

　　“不，嗯……”老陈支支吾吾，像做贼一样。

　　“拿多一个吧。”领导终于答应了。

　　“谢谢领导！”老陈千恩万谢。

　　第二天，老陈下班后来到药店，可是没有见到这对母子。第三天第四天老陈照例去了，也没有看到这对母子。也许他们有口罩了吧，老陈自言自语。

　　疫情渐渐控制住了，可是老陈心里总像失去点儿什么似的。